世界上存在放之皆准的价值么？西方价值真的是普世的么？我们为什么要抬着头看西方文明？西方话语的霸权是怎么来的？北大历史系钱乘旦教授新书《西方那一块土》教你如何“山外看西方”——看不清楚只是因为你在山里面。如果我们能够从观看全貌这样一个视野中去体会西方的文化和文明，我们对它会有一个更加全面的了解。

看世界需要清清楚楚看 仰望也要知来处

钱乘旦：我们看西方，了解西方的文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那我们现在有什么问题呢？就是我们经常把西方的文化看得非常非常的高，仰着头看，好像它在天上一般。

西方文化发生在西方那一片土地的，它不是从西方的天上掉下来的，而是在西方土里面长出来的，它是一种土生土长的文化，这种文化和世界其他的文明和其他的文化应该有同等的价值。换句话说，价值等量，文明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平等的关系。这样的关系近代以来，西方崛起以后开始变化了，因为西方发生了一系列事件，这些事件使得西方慢慢主导了这个世界，出现了西方霸权这样一个时代，这样的时代导致了一种所谓的“西方文化优越论”。

这样的思潮出现，西方话语的霸权也就跟着西方的崛起同时出现。其实我们站在更加全面的角度上来看待西方的文化和文明的时候，也许会把这种文明看得更清楚。

西方的文化和文明有它的特色，西方这样一种文明有许许多多特别之处，正因为有这样的一些特别之处，所以我们会把它叫作西方文明。我们讲西方文明的时候意识形态非常强烈，那些带有偏见、戴着有色眼镜的人，他们会把西方的东西看作一种普遍的东西，就是我们经常说的所谓普世的东西。其实当我们说西方文明或者西方文化的时候已经把它视为特殊的文明形态，特殊的文化形式已经标志在里面了，否则为什么我们把它叫作西方文明，而不把它叫作东方、南方、北方……文明呢？你说西方文明，因为它的特点把它叫作西方文明或者西方文化。

既然说到西方文化特色，我们就来追溯一下西方文明的源头。西方人承认自己文明的一个源头在东方，这不是我们所在远东的东方，而是相对于西方的那样一个东方，我们今天所说的中东那样的地区。即便我们不追到那个源头去，很多人会认为古代的希腊文明就是西方文明的源头，至少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源头。

我们会看到希腊文明当中有一些东西相当特别。例如我们说人类最早期的文明一般都会产生在水边，希腊文明也发生在水边，但它不是发生在河边，它发生在海边，这是一个非常独特的现象。发生在海边的西方文明有点意思。为什么呢？首先形成了一种通过海洋对外放射它的文明这样一种情况。换句话说，古代希腊人通过海到其他的地方寻找定居地，把它变成希腊城邦的殖民地了。

还有希腊这块地方出现了很多很多的城邦，这个城邦一直存在，而等到希腊的城邦不再存在的时候，古代的希腊文明没有了，这是一个非常非常特殊的现象。世界其他的最早文明的地方，基本出现了我说的非常小的，一块一块的，一点一点的政治体，慢慢相互融合，相互交界，越来越大，变成大的国家，再大的国家，最终变成帝国，但是希腊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这样难道可以说是普世的现象吗？显然不是。

雅典城邦民主制度被看作普世现象很奇怪

钱乘旦： 我们再看另外一个问题，很多人津津乐道的，雅典的城邦民主制度，这是普世的现象吗？我们仔仔细细地了解一下古代的希腊整个的历史发展的过程，就会发现既然有那么多的城邦，其实每一个城邦内部的制度并不完全一样，不同于雅典民主制的，其他的制度其他的城邦里面经常的存在。

为什么雅典这样的东西被看作一个普世的，或者说正常的现象，其他的东西被看作不正常的，或者说非普世的，这是奇怪的现象。即便如此我们还应该注意到，很多书里提到的雅典的城邦民主制高峰时代的状态，其实在雅典城邦的几百年的历史中也仅仅是短暂的昙花一现，不到100年的时间。伯里克利时代的民主，在整个雅典历史上不到100年。换句话说，这样的一种状态在雅典都不是普世的，那怎么能够把雅典的制度说成是普世呢？这不是非常奇怪的说法吗？

我们常常把古代希腊的文明和古代罗马的文明并列，我们会把古代的罗马文明看作古代希腊文明的直接继承者，甚至是发扬光大者。但是仔仔细细考虑罗马的情况，又会发现非常有意思现象，罗马在好几个重要支点上偏离了古希腊，甚至可以说背离了古希腊。

首先第一点，城邦的这样一种状态，我们知道罗马开始对外扩张，不断地扩张，形成了一个庞大无比的、几乎把地中海都成为它的内湖的大帝国，所谓罗马帝国出现了。而这样的一个从非常小的原点出发，通过融合，通过兼并，通过和平的手段，或者非和平的手段逐步变成大一点的国家，再大一点的，更大一点的，最后形成帝国的过程和世界其他古代文明变化的过程更加接近，而不是像古代的希腊，这很有意思了。所以你们看罗马这样的一种变化的过程更加普世。不是希腊的普世，是罗马的普世。

在整个罗马历史的发展过程中，从罗马建城开始到西罗马帝国崩溃，很长很长的时间，我们看罗马的历史上几乎出现过迄今为止全世界各地方所出现过的各种政治制度，恰恰没有某一种制度在罗马出现，这就是所谓的民主制度。你看在这两个非常关键的问题上，罗马偏离了希腊的路线。

“统一”为何成为中华古典文明珍贵遗产？

钱乘旦：西罗马帝国崩溃以后进入了所谓的封建社会，封建社会的含义究竟是什么呢？西方封建社会不是中国人说秦始皇以后一直到清朝帝国崩溃2000多年的皇权大一统，这些被中国人说成封建的东西，西方的封建社会不是那样的。总之它是非常分裂的状态，跟着土地分封同时出现的是整个社会被分裂，国家的政权，所有的权利完全被分割，然后跟着每一块封建的领土，所谓的封土，甚至是庄园。这样的一种状态，那才是西欧的封建社会。

这种状态是不是跟我们中国古代很早很早以前，西周的土地分封制相像呢？西周的分封制，周天子分封天下是公元前8世纪、前10世纪，西欧的封建制其实要到公元后6世纪、7世纪才在法兰克王国慢慢地开始出现的，然后成型，慢慢扩散到大部分的西欧范围当中去，这两个东西之间相隔着将近2000年的时间，要问这个问题谁像谁啊？当然是后来的像以前的，而不是以前的像后来的。

这还不是关键所在。我们看西周的分封制导致的最终结果，我们可能承认周天子开始分封土地的时候，适合于那个时代中国的社会状况，可是它最终的结果是什么呢？出现了春秋战国，天下大乱500年，整个天下一片混乱，相互伐戮，那样的一种状态最终让中国人受不了了，终于有人出来一统天下，秦始皇采用非常暴虐的武力征服手段统一了七国。

自此以后“统一”就成了古代中华文明的一个最重要的特色之一了，一直到现在中国人非常强调统一，为什么呢？因为统一带来了很多利益，统一带来繁荣。我们民族的历史，2000多年的历史，一旦发生战乱老百姓就遭殃，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在统一的状态之下经济就繁荣，老百姓的日子就比较好过，所以统一成为中华古典文明最珍贵的遗产之一了，我们非常珍惜统一这样的一种状态。

西方文明根正苗红？有意无意抹杀黑历史

钱乘旦：我们在讨论古典西方文明的时候，有一些我们过去没有意识到，没有注意到，而对于有些人来说是有意识把它掩盖掉的这些东西出现了。

西方那样一种封建结构，是在西罗马帝国解体，大约公元6世纪 、7世纪西欧的土地上成长出来的，最终的结果和周天子分封一样，天下大乱，乱极了，乱的结果是经济不发展了，社会不稳定了，西方人说封建时代黑暗的中世纪，黑乎乎的，为什么黑暗呢？乱了，不发展，老百姓日子不好过，后来西方人慢慢明白了，也得统一，这样开始统一的过程，这个过程是从欧洲的中世纪晚期开始的，大约14世纪、15世纪那是一个起点，可是这个起点它伴随着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一个国家形态出现了，一个以民族支撑点的新的国家形态，我们现在叫作民族国家。这样的一种新的统一的方式，新的统一制度的国家形态在西欧不同的地方一个接一个出现，而这就是西方崛起的第一步。

黑暗的中世纪将近1000年时间，整个世界格局是怎样的？那1000年东方占优势，西方是弱势；东方是先进的，西方是落后的，西方非常落后。我说的东方优势不是中华文明，而是整个东方文化，印度、奥斯曼帝国、伊朗、波斯，把1000年的西欧，与西欧以东所有的人类有文明的地方做一个横向的比较，东方的先进和西方的落后太显著了。

为什么出现这样的情况，因为西方在那个时代高度分裂，因此等到14世纪、15世纪西方开始以民族作为基本的支撑点，出现一个一个民族国家的时候，统一的过程开始了，而这个统一的过程又伴随一种制度，是专制统一制度，这是西欧史挥之不去想丢丢不掉的真实的历史，那一段西方几乎每一个国家都经历过专制主义阶段，而专制主义，专制的国王，专制的王权是把西欧从封建分裂的状态当中拉出来的一支强大的力量，没有这个力量，西欧到现在还深陷在分裂的状态之中，这就不可想象了。

可是，你们看这段历史经常被人们有意无意地抹杀掉，很多人不好意思，我们怎么这样啊，有人故意掩盖它，遮遮掩掩，但是历史终究是历史，真的就是真的，你想把它盖掉其实是不可能的。

随着专制主义这样的一个过程，一个一个的近代的民族国家在西欧这片土地上出现了，西方的崛起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接下来我们看到整个西方的变化非常迅速，它的政治制度不断发生变化，从专制主义走向克服专制主义，再走向民主化的过程，经济发展从重工主义，走向工业化成熟，再走向科学技术高速发展这样的一个阶段。

就是在这样的一个过程当中西方崛起了，科学、工业、商业、市场等等，伴随这些所有的变化是对外的扩张，殖民、海外领地、屠杀、抢劫，冲破全世界的贸易壁垒，比如说发动鸦片战争，在这样的二三百年当中西方终究造成了西方的优势，整个的世界一点一点地落入西方的掌控之中。西方文明优越论就这样产生了。

西方的文明被说成是从它的根子开始就是好的，根正苗红，根子在哪呢？我刚才已经刨了他们的根了，那个根不大对，后来的人说的情况和当时的情况不大符合，甚至有很大的反差。他们说这是根正苗红，其他的文明从开始就错了，那是烂根子，加上社会达尔文主义的泛滥，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认为，适应了外界的环境就会发展，不适应的就要被淘汰，被铲除，这是针对自然界生物界说的，社会学达尔文主义把它移到人类的社会，说你这种文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最后就应该被消灭，没有什么好商量的。其实是这样吗？应该不是这样。

“民主”并不是从来都是好东西

问：从正视历史角度，咱们有一个比的标准，希腊罗马它的文明作为它的文明的制度，特别是个体价值的重视，从这一点看其实罗马还是延续着对雅典的民主制。无论是王权时期，共和国时期，还是帝国时期，也不是说很专制。

钱乘旦：如果你更多地关心一下古代希腊具体的情况，或者古代罗马具体的情况，也许你不会说出你刚才说的话，问你刚才问的问题。比如说雅典在你看来应该是个性得到最充分发扬的时代之一，我猜测应该是这样的。你要看他具体的情况。

我们先不说奴隶问题，奴隶是没有任何权利，没有任何说话的资格的；我们就说自由的国民，自由的国民其实他要服从雅典的城邦，非常明确，不可以不服从。因此你看苏格拉底这样的人因为向青年灌输“有害”的思想而被赐死，这个例子你当然知道的。所以如果我们看到更加具体的情况，而不是那些很空泛的谈论某种概念的书，你可能得出不同的结论。

罗马时代更是如此，罗马对公民第一要求是忠于国家，后来很多的文艺复兴时期，很多古典时期的画作，按后来人的说法，那些画表达的是爱国主义，爱国主义就是为了国家的利益牺牲一切，包括自己，包括家庭。在古典的绘画当中都是这样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更具体地了解事实，而不仅仅是概念。要知道历史到底是怎么样的，有些概念是后来人造出来的，有些想象是被后来人给制作出来的，那是后来人的想象。

民主这个概念，民主这样一种制度，伯里克利那样的一种制度，由于伯罗奔尼撒战争，雅典失败了，所以那个制度被当时的人看作是错误的，而后来亚里士多德这样的人对那个制度的批判，影响了1000多年欧洲的思想史，一直到启蒙运动，民主是一个负面的概念，这是历史。

那以后由于反专制的需要，为了反对专制主义那个时代给社会给国家带来的负面的影响，甚至是罪恶的影响，因此人们举起了反对专制的旗帜，需要寻找合理性，除了理论阐述以外需要寻找历史的合理性，而这样古典希腊雅典的那样的东西重新被抬出来，这就是历史的过程。

轴心时代最伟大思想结晶对世界走向起巨大无比作用

问：造成西方的这种形势到底什么是主要的原因，给排一个序，是气候、地理、经济、人文、政治、宗教的，还是什么原因造成东西方这么大的差距？

钱乘旦：所有的因素在西方文明形成的过程当中都会发挥作用，而且事实上也在发挥作用，或者是曾经发挥过作用。你提到一些自然的因素，地理、气候、海洋等等这些因素肯定起作用，甚至一定程度上起相当大的作用，这一类的因素在人类历史的早期发挥的作用比较大，越是早期发挥的作用越大。某种文明之所以形成它的特色，是多种多样的因素决定的，包括环境、地理、气候各种各样的因素。

我们经历了什么，经历过每一件事，更加重要的事情产生的影响大一些，所有的事件的积累都会给人们造成某种参照的系数，或者说是去分析的对象等等，这就是我们所说的传统或者叫作继承、传承。而这些东西加上自然的因素，加上人们的传承，加上思想精英脑子里面所制造出来的那样的一些东西，当然制造出来的东西有它的社会背景和自然环境背景，所有的成分合在一起合成各个地区的文明的差异，而所有的各种文明其实都是在某一方土上形成的，为什么我的书名叫“那一块土”，其实那一块土适合所有的人类文明。

你也许追问我哪一种是最重要的，其实在我看来，交叉混合最终产生出来的某种元素是最重要的，我演讲当中没有提到轴心时代产生的那些人类思想的结晶，那些思想结晶对人类后来的社会，后来人们的走向起着巨大无比的作用，我们今天看到世界上主要地区文明无非是轴心时代最伟大思想结晶的延续。

东西方对“法”的认识非常不同 不好简单比较

问：东方和西方在法制这条路上走的完全不一样，是他所辖的领土，管理的范围的缘故吗？什么原因使我们的法制方面和西方特别不一样？

钱乘旦：东方的法和西方的法有比较大的区别，你说的那样一种所谓的西方法有一个很大的特点，所谓的人法和神法。法在西方人的观念里面有一个最高的东西存在，基督教里面最高的人是神，基督教这样的一种思想之前，比如说古代希腊时期，包括后来的罗马时期它已经有了，尽管那个时代还没有基督教，也没有其他宗教，但是有一个最高的普遍性的东西存在，这样的一种概念在西方人的脑子里面很早就有了，那个东西是什么？基督教以后当然就是神、上帝，基督教以前那就是一个不可探知的，很难认识的那个自然本身，那样的一个东西统管天地万物，自然人类所有的一切，都是被那个东西统管的，那个东西叫法，英文叫rule，rule还有一个意思是什么呢？规律。你有没有发觉规律和法怎么是同一个东西呢？这就是我说的有一个高于天地万物的东西存在，那个东西叫rule，那个东西是人不可以违背，也不可能违背的东西，这是西方的法制观念。

东方其实不是只指中国，你大概知道汉谟拉比法典，那也是属于东方，在西方以东的地方也是属于东方，这样的一些地区人们对于法的理解，其实只是由于社会上有可能出现一些混乱，这个社会需要去把它规范起来，不让这个社会很乱，所以这个法是人制定的，把它制定出来，目的是为了规范人类社会的秩序，这是东方普遍的关于法的观念。东方脑子里面有一个超出万物，一切的最高的规律，最高的存在，最高统帅，这是人不可抗拒的，也不能抗拒的那样的东西超出于人。

问：西方人把法制的位置摆得非常高？

钱乘旦：在东方的观念当中律令是人制造的，所以是可以更改的，谁都可以制造，一个帝王、一个君主、一群人、一群强盗等等诸如此类，随便，反正是人弄的，可以一个人，可以很多人，西方的观念认为那个东西已经存在了，人只是把已经存在的东西寻找出来，然后去执行，这个理念非常不同。

要了解真相要深究多学 避免误解误读和人云亦云

问：从专制主义走向反专制主义，是一种什么力量推动的？

钱乘旦：14世纪、15世纪刚刚从封建分裂的状态走向统一，而这个统一的力量，执行统一的力量是专制的王权，在西欧时期。 反对专制的这样一个潮流，最早发生在英国，就是你所知道的英国革命，后来慢慢在其他的国家一个一个出现，比如说法国大革命，其他的国家都有反对专制统治的运动。因为时代变了，不同时代有不同要求，这就是我说的文明的多元性。

那个力量是人的需要，大家觉得需要，你觉得很空。肯定是这样的，不是人的需要那是什么呢？比如说这个社会乱极了，民不聊生，到处打仗，天天打，打得家破人亡，你说到那个时候大家人心思变，我说这就是人的力量。

问：欧洲每一个分裂体后来成为独立的国家，中国五代十国为什么没独立的国家？独立的国家走向民主的过程。

钱乘旦：你认为独立的国家很好，是吗？独立的国家就是民主，这个对吗？这个概念太混乱了。我刚才说的很多情况，也许很多同学以前不大清楚，我想只是同学们对历史的书，尤其关于外国历史的书籍看得不够，不是说产生了误解，可能出现了误读，误读不见得只指读书，可能听别人说了，别人说的东西并没有拿到真实的场景当中去进行对照，所以就出现了一种误会，我说的误读是这样的一个情况。但是我可以告诉大家，至少我今天向大家介绍的情况在很多西方人写的书里面也是有的，也许他们的嗓门不大，被另外一些人的大嗓门盖住了，或许今天我们有些人脑子里有某种想象或者是愿望，因此你不去看那些，就看这些，所以造成了误会，误读。我今天想告诉大家的，并不是大家在很多书里看到的东西，我希望今天通过这样的讲座，让大家了解一下也许以前各位没有注意到，被忽略了，或者有意无意地没有看的东西，你把所有的东西放到一起，我们才能够真正地去了解或者是体会西方究竟是怎么回事，西方文明究竟是怎样的。

中国人对美国有各种各样的认识，其实有各种各样认识的人他们没有在美国生活足够长的时间，如果他在美国生活足够长的时间，他就会更加明白一个真实的美国究竟是什么样的。我们不可能在古希腊生活足够长的时间，但我们有一个补救的办法，我们去看各种各样的书，了解尽可能多的那个时代的真实状况，我们才知道古希腊究竟是怎样的情况。

（据钱乘旦”山外看西方：漫谈《西方那一块土》”讲座及现场答问整理，文字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