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报道
《文汇报》:坚守一代学人的信念与情怀——《抗战烽火中的中国大学》


坚守一代学人的信念与情怀 

陈平原著《抗战烽火中的中国大学》讲述大学内迁岁月中的师生风骨

  

本报记者 许旸


抗战时期烽火连天,手无寸铁的读书人如何生存?大学何以继续发展?日前,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陈平原新书《抗战烽火中的中国大学》由北京大学出版社推出,书中聚焦抗战期间中国大学内迁这一波澜壮阔的历史,借助档案、报道、日记、书信、散文、杂感、诗词等不同史料,呈现战时中国大学的精神风貌与民族情怀,令岁月深处的学人故事重焕光彩。


陈平原教授昨天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谈到,抗战烽火中,中国大学顽强地生存、抗争、发展,其中蕴涵着某种让后人肃然起敬的神秘力量。书中既有事后回忆与学者发掘,更汇集了许多当事人的珍贵文字。“我尤其关注人本身的状态,比如师生的心灵成长,比如西南联大朱自清、吴宓等8位教授的旧体诗作,从中得以了解一代知识分子在战火中的遭遇与思考、动荡与坚守。”


中国大学在8年抗战中发展壮大,实属奇迹


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烽烟四起,包括北大清华南开在内的大批中国大学内迁。抗战胜利后,这些大学的教授与学生英才辈出。“其意义怎么估计也不过分。”在陈平原看来,这不仅意味着保存学术实力、赓续文化命脉,培养急需人才、开拓内陆空间,更重要的是表达了一种民族精神及抗战必胜的坚强信念。


书中披露的西南联大校史中有这样一个细节,1937年11月1日,学生们纷纷历尽艰险,赶往当时在长沙组建的长沙临时大学报到,“上午9点,响起了空袭警报,师生并未逃避(实在也无处可躲)。”陈平原的理解是,已经没有退路,师生们置生死于度外,大义凛然步入课堂。


颠簸流离中弦歌不辍的,不止西南联大。多所高校同样经历了艰辛迁徙历程,以抗战中的浙江大学为例,“经过4次大的搬迁,行程2600余公里,足迹遍及浙、赣、湘、桂、闽、粤、黔7省,于1940年1月到达黔北,在遵义、湄潭、永兴等地坚持办学,直至抗战胜利,于1946年5月返回杭州。”其中,1939年2月5日上午11时,日机18架侵入广西宜山,专炸浙江大学,共投弹118枚,浙大“东宿舍全毁,大礼堂、训育部、导师室、体育课、园艺系工作室,及新教室,均一部分被毁,学生二人微伤,余皆安然无恙”;“惟学校经此次猛烈轰炸后,不得不加以整理,于是停课3日,于2月9日照常上课”。


“如此紧张的局面,大学也就停课3天,还专门记录在案,可见校方对于学业的重视。”陈平原说,大学内迁的特点在于,不是简单逃难,而是在战火中坚持教学与科研。这一点也反映在浙大校友、中国核武器研制主要奠基人之一王淦昌的回忆中,“虽然条件艰苦,生活清贫,但我们朝气蓬勃,精神愉快,学术风气很浓,有‘东方剑桥’雅称。同事、同学、师生之间团结友爱,亲密无间,平等相待。”

  

学人诗作表达抗战必胜与民族复兴的信念


从书中史学界作出的统计来看,8年抗战,中国大学不仅没被战火摧毁,还发展壮大,这实在是奇迹。读书人坚守的,不仅是“高等教育”职责,更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愿望与信念。其中,不少学人写了大量日记、诗作等。陈寅恪、吴宓、朱自清、潘光旦、浦薛凤、魏建功、浦江清、萧涤非等8位西南联大教授,抗战期间多有旧体诗创作,当初很少公开发表。


陈平原指出,这群知识分子相互唱酬,不只是出于共同文学兴趣,感情交流与相互慰藉或是更重要的因素。“他们学术背景各不相同,之所以都选择旧体诗,既确认其文化身份,让作者得以思接千古;又可以借助韵语,表达某些幽微思绪,指向的是个人修养、历史意识与文化情怀。”这些“有情”且“鲜活”史料,让后人得以了解学人在战火中的艰难、迁徙途中的毅然,以及真切的个人体悟与民族大义。


比如,1937年中文系教授魏建功临别北平,留下“文章收拾余灰烬,涕泪纵横对甲兵;忍痛含言一挥手,中原指日即收京。”进入相持阶段后,蛰居大后方的教授们生活异常困苦,萧涤非写下《有适》:“妻行骨立欲如柴,索命痴儿逐逐来。却笑蒙庄方外客,也缘升斗要人哀。”书中解读是,同样写日子艰难,这首七绝诗在悲痛、无奈与自嘲中,还有淡定、诙谐与自持,更能体现那时读书人的普遍心态。到了潘光旦《四十三岁生朝》,“已分穷愁关性命,任教破碎总河山。兴邦多难寻常事,看取前修忧患间。”这类表达抗战必胜信念的诗作,在同时期作品中占了很大比例,体现了一代学人的坚韧信念与坚守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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